【杜库】你知道人类用什么来衡量爱意吗？
北极圈我来了
“Kevin，你知道人类用什么来衡量爱意吗？”
“你觉得爱是可以衡量的吗？Steph？”
“那昨天晚上，你为什么一个人坐在卧室门口哭？”
“你看见了吗？”
“没有。”
“你做梦了。”
“现在也是梦吗？”
“这是我在布鲁克林的地址。如果你有需要的话。Steph，我们分手吧。”
“Kevin，你用什么来衡量爱意呢……”
勇士夺冠了，在杜兰特离开的第三年。
杜兰特看着勇士的狂欢，在各种各样的视频与图片的信息洪流中寻找30号的影子。
他上一次见到库里还是六个月前，在库里打破三分记录的盛大派对上，30号久违地发来短信邀请他参加。其实杜兰特也不知道该不该去，他举棋不定的样子实在让欧文看不下去。
“你为什么不去？Steph邀请你了。”
“并不是所有邀请都必须参加。”
“可是你明明想去，只是一个Party。而且如果你这次不去，这个赛季都见不到他了。”
那个时候杜兰特受伤，大概率会缺席跟勇士的第二场比赛，那场比赛在旧金山，他不会随队前往。
旧金山和纽约实在太遥远了，需要跨越三个时区，穿过一整个美利坚合众国。
杜兰特和库里已经太遥远了。
“哪怕只是为了朋友取得这么大的成就，去亲自送上祝贺。别最后像我一样后悔。”欧文说着，投完最后一个球，离开了。
杜兰特去了。
那天库里很开心地跟他拥抱，他闻到一身酒气。
“我觉得你在夺冠庆典上这么喝更好。”
“行啊，”库里不再拥抱他，拉开了一个礼貌的距离，“到时候邀请你。”
五颜六色的灯光扫过他们的脸，杜兰特没有回应。
或许那时候库里真的喝醉了，因为他始终没有邀请杜兰特参加任何一个夺冠派对。
所有人都在说，勇士夺冠受到打击最大的不是波士顿，是杜兰特。
而事实好像也在向这个说法倾斜，铺天盖地的嘲讽蜂拥而至，一度让杜兰特以为回到了2016年的夏天。不过当时更多的是来自俄城冲天的愤怒与谩骂，那个夏天被疯狂嘲讽的对象是库里以及那支勇士。
然后这两个失意的人做出了不同的选择，却走上了同一条道路。
其实打从杜兰特认识库里的第一天起，他就觉得这个小个子是个奇怪的人。
他们第一次见面，库里瘦瘦矮矮，皮肤很白，他甚至以为库里是个白人。对手看不起这个瘦弱的小子，连队友也有些不放心，而库里给出的回应就是把对面打爆了。赛后对手带着不服气的眼神，认为只是库里运气好，碰巧今天能进那么多球，队友也觉得今天是库里手感爆棚。那个年纪的孩子永远是桀骜不驯，头要仰到天上。但库里很奇怪，库里在队友的欢呼和对手的不屑之中，微笑低头，沉默不语。
而当他决定要加入勇士的时候，他以为与库里的相处会是最麻烦的环节，因为当任何一个强有力的得分手空降一支已经有老大的球队，并且这个老大还陪着球队一路从无人问津到登顶总冠军，都会带来球权分配、球队地位等无数让人头疼不已的更衣室问题。哪怕这个老大看起来很好说话。
但是库里从来都是杜兰特的篮球世界里最奇怪的那个人。库里只是告诉杜兰特，他不在乎谁是球队老大，也不在乎谁得到的认可更多。如果杜兰特赢得了MVP，他会在新闻发布会的第一排为杜兰特鼓掌。他告诉杜兰特，他只在乎总冠军。
真的只是为了总冠军吗？杜兰特在很多时刻都在思考这个问题。
有些晚上，他看到库里在场上不知疲倦地跑动，吸引防守，组织，传球，库里知道汤普森想要得分，想要投篮，汤普森就是这样的。库里知道格林喜欢有球在手才能打出表现。库里知道杜兰特需要时间适应球队体系。
库里努力让其他所有人过得舒服，他不想看到别人牺牲，所以他只会去牺牲自己。
杜兰特不止一次地希望库里可以自私一点，但库里每次都只是默默听完，然后乐呵呵的看着他。
“拥有你我已经很自私了。”
杜兰特在社媒上恭喜了勇士夺冠，没想好要不要给以前的队友们发个祝贺，格林却先打来了电话。
“What's up my man！”
“Nothing，you know.”
“别告诉我你还没给Steph打过电话。”
“我还没给Steph打过电话。”
“你认真的吗？”
“恭喜你们又拿到一个冠军。”
“Fuck！你认真的吗？”
“我觉得我听起来不像在开玩笑。”
“你要不要来加州度假？纽约现在只会下雨。”
“事实是，我已经放假一个半月了。”
“旧金山最近阳光特别好，非常适合…”
“Dray，我和Steph已经分手三年了，那也不是你的错，我早就说了你不必愧疚，也不必每次都想要弥补什么。”
“上帝啊……我竟然天真到一度期望你和Steph会重归于好，哪怕我们再次夺冠。”
“这和冠军没关系Dray，你难道会不明白吗？”
“你们俩真是……”
“什么？”
“不要太般配。Steph几乎和你说的一模一样。”
“……”
“真的不来旧金山吗？”
“真的。”
杜兰特放下手机觉得好累，他扭过头看向窗外，雨不停地打在玻璃上，格林说的没错，纽约这个时候确实只会下雨。
可东海岸的飓风从来刮不到西边，所以杜兰特还在勇士的时候就知道，湾区的天空会永远明媚，不论是白天还是黑夜。
那时候，库里和杜兰特是联盟里最隐秘的爱人，只有为数不多他们最信任的朋友才知道这个秘密，哪怕是在LGBT文化接受度最高的美国，同性相爱仍是体育圈子里讳莫如深的禁忌。环境的压力让他们不得不选择隐藏，然后更加珍惜得到彼此的时光。
所以库里曾在一个又一个晴朗的深夜，带着杜兰特感受过湾区每一片海滩的浪，吹过旧金山每一处海湾的风，走过奥克兰每一条看得到星星的路。
哪怕只能在黑暗处亲吻，他们也要让这座城市见证。
如此固执，如此疯狂。
那时候，他们是联盟里最意气风发的胜利者，他们两次登顶总冠军，在全世界的注视下拥抱，并且悄悄在耳边倾诉彼此的爱意。
在全世界面前。
杜兰特的每一次拥抱都极为用力，仿佛要把库里揉碎，将他与自己融为一体。
库里的每一次低语都极为沉醉，仿佛要带着杜兰特堕入无尽的深渊。
这两个人爱的那么克制，却又几近疯狂。
旧金山的雨下了一整天还是没有要停的意思，这真的太罕见了，也不知道是不是格林的毒奶，上一次旧金山下这样大的雨还是什么时候？反正格林肯定不记得，而在库里的印象里，湾区下过两次很大的雨。
第一次是在一个晚上，球迷们从甲骨文球馆出来后发现居然还在下雨，心情更是跌到了谷底，纷纷咒骂着这该死的天气，没能给勇士带来一点好运。有些人打着伞低头赶路，只想快点回家；有些人快步钻进车里，表情失落至极；有些人直接走进雨里，骂骂咧咧不停。
没有人预见到了这样的惨败，尤其是勇士球迷。骑士在甲骨文举起了奥布莱恩杯，将成为湾区一整个夏天的噩梦。
那天晚上库里最后一个离开甲骨文，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，只有雨，仿佛没完没了的雨。他没打算开车回去，反正明天也不需要早起训练，也不需要比赛，他可以一直走到天亮，走到雨停。
时至今日库里都很难去描述那个时刻，就像一个囚犯被宣判了死刑，在那一刻无疑是崩溃的，但是等待死亡到来的日子，才是最让人绝望的地狱。
毫无疑问，从计时器亮起红灯的那一刻，勇士就被宣判了死刑，并且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都被全世界疯狂嘲笑和挖苦，可能哪怕他们再次拿到总冠军，这些声音也不会消失，因为这就是事实。
竞技体育，不论你再怎么相信过程，人们也只在意结果。
库里只身走进雨夜里，他想让难得的大雨把这一切都冲走，不论是失败，还是那些不绝于耳的嘲讽。可是不论这场大雨多么难得，这也只是一场雨，不是哆啦A梦的时光机，也不是赫敏的时间转换器。
没有人可以穿越时光从头来过，输了就是输了，道理谁都明白，接受才是最难的事。
库里在一个井盖前停了下来，路灯的灯光微弱，库里蹲下来想要看清楚这个井盖奇奇怪怪的纹路到底是怎么回事，雨水不断落下，溅起一个又一个小水花，让人更难以看清。
突然，雨滴消失了，井盖恢复了平静，可是分明可以看到两步之外雨并没有停，库里抬头，发现那是一把黄色的伞，他顺着举伞的手扭过头，看到了一张意想不到的脸。
“Kevin？”库里不太敢确定，于是眯着眼睛努力去分辨，“你怎么在这里？”
第二次是他躺在院子的草地上，杜兰特已经离开，不知道是不是能够未卜先知，杜兰特的飞机起飞后没多久，湾区就下起了倾盆大雨。杜兰特离开了，带着湾区难得的大雨。那天，库里一个人躺在从前他和杜兰特两个人经常看星星晒太阳的草地上。那天，没有星星，更没有太阳，暴雨如注，却没有一个人能够为库里撑一把伞。
库里在无数夸赞和吹嘘中，也能看到或者听到关于杜兰特的一些讨论，很多人在贬低杜兰特，这并不是库里希望看到的局面。他拼命拿下总冠军，是希望弥补三年前的遗憾，是希望对得起队友与家人都付出，是希望这些年支持他们的人不要再失望。而不是为了FMVP，不是为了外界的声音，不是为了嘲笑杜兰特。
“我不喜欢人们总是讨论我们在KD离开后依旧能拿下总冠军这个话题，真的不喜欢。这对我们球队还有KD来说，都是不尊重的。在2019年之后，人们总是认为没有KD的勇士队一无是处，然后我们今年重新夺冠之后，又变成了其实KD也没有那么重要。我真的不喜欢这个，你们知道KD为我们付出了多少。2019年总决赛他冒着受伤的风险选择复出，然后遭遇跟腱断裂的伤病，他值得所有球迷的尊重。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，我们必须尊重每个为勇士国度做出贡献的人。不能因为我们现在又夺冠了，就认为KD只是球队曾经的一个过客，这不公平，他帮助我们球队拿下两座总冠军，历史会记住这个的。我理解大家，那是你们的自由，但我希望在尊重的前提下，我们能够客观去看待任何事情。我们祝KD在布鲁克林一切顺利，并希望他越来越好。”
他还能去做什么呢？他只能客观地去回忆曾经的荣光，他只能在提到杜兰特的时候为曾经的曾经说上几句话，他只能在一段话的结尾送上一些无伤大雅的祝福。
他还能去做什么呢？就像当初杜兰特选择离开一样，他什么都做不了。
杜兰特看到库里的采访，他知道，他们都一样。既没有放下，也没有和解。
湾区刚刚放晴，汤普森就迫不及待开始了他的夏日旅行，美其名曰是去追寻爱情，库里看到汤普森发来的带着Rocco登上私人飞机的照片，提醒好友带着一条十一岁的英国斗牛犬是找不到爱情的，并且不要忘记回来参加格林的婚礼。
几个小时后他得到了回复∶
「Draymond？婚礼？他终于洗清了自己的罪孽让你和KD重燃旧爱了吗？」
库里忍无可忍，回了一句∶
「你可以不用回来了;-)」
「每次提到KD你就跟变了个人似的，不要太爱了Steph」
「滚蛋，你跟Rocco过一辈子去吧」
「我说真的，不要太爱了，三年了，你们分开的时间比在一起的时间还长，难道还不能向前看吗」
「呵呵，如果你说的向前看是指三年交四个女朋友的话」
「我三年交四个女朋友怎么了？那也比某人一直活在过去强」
库里本想敲一大段话去反驳汤普森，却发现汤普森说的是事实。
汤普森见对面半天没有动静，决定帮兄弟最后一次。
「要不你们见一次吧，好吗？坐下来好好聊聊」
汤普森知道库里和杜兰特分手之后从来没有向彼此提起过去，一个字都没有。哪怕杜兰特走的那个夏天，库里想他想到发疯，也没有主动发过一条信息，打过一个电话。就连那次在纽约的奇怪的邀请，也是格林偷偷趁着库里喝醉了，用库里的手机发的。
后来的后来，一年两次的比赛成了库里和杜兰特仅有的两次见面机会，可他们只是平常地比赛，平常地微笑，平常地说着不痛不痒的场面话，镜头下他们的拥抱短暂到甚至不足以让媒体发现任何端倪。
在球场上和镜头前，他们使曾经的一切都没有改变，他们当曾经的一切都没有发生。
然后离开球场和镜头，便再次陷入无休无止的回忆，他们把那两年多的时间拆开了揉碎了，不肯放过一丝一毫，更不肯放过自己。
汤普森到达酒店，库里那边都没有回应，直到他第二天从时差的昏睡中醒来，才看到库里发来的唯一一条消息。
「NO」
纽约仍然下着雨，一场又一场，不知疲倦，看不见星星。
杜兰特没想过会在纽约深夜的街头看见库里，从来没有。
与奥克兰不同，纽约即使是深夜也有无数灯光照得夜空宛如白昼，所以其实就算不下雨，纽约依旧看不见星星。
杜兰特撑着伞，走在热闹又冷清的路上，在一个拐角的地方，差点撞上了库里。
库里没有撑伞，自从在奥克兰的那个雨夜遇上了杜兰特之后，库里就不在下雨天带伞了。杜兰特知道这件事，他曾经是在库里身边撑一把伞的人，只是没想到三年过去，库里依旧不在雨天带伞。
两个人看到彼此都十分惊讶，呆呆地在原地站了半天，也没有一个人开口说上一句话。
路旁偶有行人匆匆走过，霓虹闪烁，在两人的眼里交相辉映，他们都看着对方欲言又止的样子，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也想说一句∶我很想你。
他们真的很努力地尝试过放下，然后竟然发现他们还是那样的相似，既不想要回到过去，也不想要与现在和解。
于是在这个长久而短暂的驻足后，他们走进各自的黑暗，与彼此擦肩而过。
这一次，库里和杜兰特走上了不同的道路，却做出了同样的选择。
他们拒绝了向前，拒绝了放下，拒绝了和解。
因为如果释怀了，是不是也就意味着，我不爱他了。
所以，你知道人类用什么来衡量爱意吗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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